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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赠他心炎石,他便更开心了。
苏九儿眼睛弯弯笑着,这份笑容竟有几分孩子般的天真开心,另陵天苏微微一怔。
能够在青楼之地,看见这份笑容,实属不易啊……
看着这张笑颜,陵天苏心中不由也对她升起几分好感,他的言行举止不由也随意许多。
“其实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在见到这位苏九儿之前,在陵天苏心中,这位听雨轩的花魁想必也是与慕容衡一般的人物,虽然与他格外亲近,但想来也是抱着自己的目的。
可当他见到她之后,这份心情不由有些动摇。
妖兽的天生感知,让他觉得,她那不知缘由的亲近与善意不似作为,浑然天成无比自然一般。
他与她站在一个房间之中,分明见面不过数次,却让人感到一丝异样的熟悉之感。
所以陵天苏对着她,不愿与慕容衡那般虚与委蛇,周旋猜测,不如直接说明来意以诚待人的好。
苏九儿将手中捏着的毛笔扔入洗笔筒中,黑色的墨一点点的荡开,她看着清水中的墨色笑了笑:“说说看。”
陵天苏想了想道:“我听顾少说,九儿姑娘手中有一枚心炎石对吗?”
“不错。”
“今日我便是为那心炎石而来,还希望九儿姑娘能够成人之美,当然我不会白拿这枚心炎石,我会给九儿姑娘一个满意的价格。”
苏九儿抬起头来,眼神清澈的投射出陵天苏的面容,她唇角微翘:“我满意的价格?”
陵天苏点头:“不错,你满意的价格。”
苏九儿唇角笑意扩散,说道:“我喜欢收集玉佩,尤其是上好的暖玉,若是世子现在能够赠与我一枚暖玉作为定情信物,我便将心炎石双手奉上。”
陵天苏眉头深皱,随即舒展说道:“我不喜佩玉,身上并未带玉,若是九儿姑娘真心欢喜玉佩,还请给我半日时间,我定会为九儿姑娘寻来一枚上好玉佩。”
虽然空间戒中有一枚帝蕴玉,但他看过帝蕴玉的材质,并非暖玉,尤其是沾染了楚国皇室鲜血之后的帝蕴玉,凶煞气息异常,用来赠人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破解禁元丹,帝蕴玉与心炎石却已不可,而且他答应过慕容衡,这帝蕴玉他迟早有一天会交给她。
所以她要他现在拿出玉佩相赠,自是不可能。
苏九儿面上并未露出多大失望的神色,沉思片刻后道:“既然如此,那我不要世子的玉了,只要世子能够将身上的玉取出给我一观足矣。”
陵天苏大为疑惑,这算是什么条件,她不是要玉吗?看一眼就成了?这条件未免也太简单吃亏了吧。
无奈,他只好取出帝蕴玉交到她手上,说道:“我身上玉佩仅此一枚。”
握着清凉的帝蕴玉,苏九儿眼中笑意顿如冰雪般消融褪去,脸色微微发白,握着玉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喃喃道:“仅此一枚……当真?”
这古怪的表情让陵天苏暗自皱眉,随即说道:“是的,仅此一枚,而且并非暖玉。”
苏九儿默默的将帝蕴玉重新还给他,垂眸屏息,秀发遮掩,看不清她面上是何神情,只听得她的声音如水一般清淡响起:“并非暖玉的话那便无法成立,所以换不来心炎石。”
陵天苏只觉这女子好生奇怪,什么都不要,只要看一眼暖玉,若她真的喜欢收集暖玉,以她的人脉与财力什么名贵的玉找不到。
虽有心再让她提其他条件,或者说威逼利诱,总能想方设法的将那心炎石弄到手。
可不知为何,心底总是隐隐的不愿这么做。
办响后,陵天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九儿姑娘了。”
此话一出,就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居然如此轻易的就放弃了。
将帝蕴玉收好,陵天苏便行了一礼,欲离开。
谁知刚转过身,袖子一紧,却是被她轻轻扯住。
陵天苏一怔,下一刻,一个灼热之物便落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他满脸错愕的低首一看,一只如玉般洁白无瑕的手将一杯火红色的晶石塞入至了他的掌心之中。
那散发这灼热天地元力气息的不是心炎石又是什么。
他看着苏九儿那清丽秀雅的姿容,怔了办响:“你……”
苏九儿轻轻摇首:“既然没有就算了吧,再换一个。”
陵天苏用力握着那枚心炎石,嗓子有些发哑的道:“好,你想换成什么?”
她听闻,袖中的双手在陵天苏看不见的地方紧了紧,随即很快松开,然后缓缓伸出双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捧着他的面颊。
两人四目相对,她看着他认真说道:“看着我,好好的看着我,然后记下我的样子,回去后为我画一幅画像再来赠与我,可好?”
陵天苏呼吸骤然一紧,指尖有些发僵,像个哑巴一样默然许久后,才缓缓应道:“好……”
…………………
陵天苏成功的从苏九儿那里获得到了心炎石,甚至一两银子都没有花,出乎意料的容易简单就得到了。
可是他的心情,却不知为何,变得比没有得到这心炎石更加沉重了。
他不知这沉重之感从何而来,也无从追究。
但是他却肯定了一点。
那听雨轩的苏九儿,似乎真的对他起了特殊的情感。
不再去想这些复杂之事,陵天苏在收集齐所有材料之后,便赶回至了叶王府内,将自己关入到了暗室之中。
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解决掉身体里头的那个隐患才是,毕竟距离万首试的开启,已经不到十天了。
时间紧迫,他也无法保证破解禁元丹,十日时间是否充足。
所以在入了暗室无人时分,陵天苏也不管溯一将九重鸣幻铃的雷层开启到何种地步,直接将神识步入到了九重鸣幻铃内,强行将溯一召唤过来。
此举动自然是引起了溯一的强烈不满:“你小子搞什么名堂,不是跟你说了我很忙的吗?”
陵天苏忙道:“禁元丹!破解禁元丹的材料我都备齐了,万首试即将开启,以我如今的实力,很难获得前十名额。”
溯一无奈道:“真拿你没办法,好吧好吧。”
毛茸茸的大爪子一挥,就将陵天苏的神识弹了回去,等待了片刻,腕间的九重鸣幻铃微微一震,一只毛茸茸的类似于大猫的生物便凭空蹦了出来。
溯一现身后,看着地上琳琅的材料,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小子有点手段,居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集齐了,很好。”
说话间的功夫,锋利的大爪子在空气中画出一个井字形的符文,那道符文急速扩散,将整个暗室空间笼罩。
陵天苏眼中惊色连连:“道元结界?!”
溯一哼哼说道:“破解禁元丹非同小可,不得被外人中途打扰,再者说,在你破丹之刻,积压已久的能量会在一瞬间爆发,那时可是会引起天地变化,如若没有结界封印,定叫人看出了端倪,知晓你破丹,如此便无法在重要时刻阴人了不是?”
陵天苏朝他竖起大拇指说道:“溯一大人简直是身具大智慧之人,实在是让在下无比佩服。”
…………………
夏运秋满目狰狞的将昨夜还在温情的美丽女子狠狠压在身下,额头青筋根根暴起,他压低声音嘶哑吼道:“你可还记得你答应了我什么?!!”
被压在身下的美妇咯咯一笑,面上不见丝毫惧色:“慌什么,本夫人素来说话算话,再说……”
她伸出一根手指勾着他的下巴,媚笑道:“这几日你也将本夫人服饰得十分满意,本夫人怎么可能忍心看着你日夜受此折磨,本来昨日吴丰那死鬼答应了你让你入听阁的。”
夏运秋面色稍缓,用力扣在她肩头的手也松缓几分:“那为何……”
大夫人轻轻的推开他,然后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衫说道:“这事还不是怪你。”
夏运秋皱眉:“怪我?什么意思?”
大夫人青曼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道:“因为顾然的事,你重伤了顾家的顾瑾炎与叶家世子叶陵的事得罪了两家家主,况且私自动刑这让太尉顾享万分生气,就连陛下也隐隐不满,那两家的大人物自然不会自降身份来取你性命,不过你若是想进听楼,在两家的施压之下,即便是吴丰,也不能轻易做主了。”
“这事只能怪你当初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叶、顾两家的人你也敢动,如今…即便是吴丰大人有心想让你入听楼怕也是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
夏运秋一脸槁木死灰,挫败的坐在床上,辛苦了这么多日,他连自己的男人尊严都抛弃了,被一个女子压在身下多日羞辱,可最终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种绝望心情,即便是他也难以承受。
青曼咯咯一笑,一脸怜爱的抚上他的脸庞,说道:“今后你的日子怕是会比狗还要难过,罗生门从来不留无用之人,想想看,过往被你踩在脚下的人,如今都该来踩你了,想想真是让人痛惜啊。哦对了,还有……你们夏家的人若是知道你活得将会连一只狗都不如,你猜猜,他们会怎么想你。”
夏运秋脸色苍白,他一生的愿望,便是在夏家所有人的敬仰目光中光明正大的重回夏家的大门,可是如今…别说敬仰的目光了,他们再看他怕是跟看沟里的蛆虫一般吧。
他豁然起身,将大夫人紧紧抱在怀中,瑟瑟发抖,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哽咽道:“大夫人,你救救我……帮帮我……如今我便只有你了。”
青曼一脸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冤家,我岂会将你置之不顾。”
她心中却是在冷笑,这么好玩的玩具一下子玩坏了可真是可惜了,那倒不如在给你一个新的希望吧。
她取出一枚通红药丸,交到他手中说道:“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服下这个,我便亲自为你入那听阁,寻那补魂之术。”
夏运秋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希望。
对啊!他无法进那听阁,可她是司座大夫人,入那听阁自然是无人敢拦。
不过夏运秋虽然激动,但也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他看着掌心那枚圆滚滚药丸,皱眉问道:“这是?”
青曼用手指戳了戳那枚药丸,笑道:“放心吧,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本夫人还不至于花费那心思毒死你这小冤家,此乃望情丹,你一旦服下,夜夜便会欲望高涨再也离不开我了。”
夏运秋皱眉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清楚,这枚丹药是她控制他的一种手段,他虽万分渴求补魂之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被这女人压一辈子!
他本计量着,待他实力恢复之日,便与这女人一刀两断再无来往,却不曾想,她似乎早已察觉到了他这个想法,竟然另寻方法,拿出这么一枚望情丹来。
他没有立刻服下这枚望情丹,低声说道:“大夫人好手段。”
青曼呵呵一笑,两根手中轻轻捏起那枚望情丹凑到他唇边,带着笑意的眸子不带任何逼迫之色,只是轻声问道:“不吃?”
夏运秋凝眉沉思,心中犹豫。
青曼面上笑意更浓,却是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反手就将那枚望情丹扔了出去,滴溜溜在地上滚出去好远。
她面上嗤笑:“明人不说暗话,你小子不是什么有良心的货色,这点你我二人都十分清楚,所以在你修为恢复之日,你会如何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所以我用此手段并不为过,只是你这般不情愿那便算了,就当我们之间从未有过约定好了。”
说完,她竟毫不留恋的起身离去。
夏运秋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窝囊过,居然被一个女人玩得团团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若是就此放她离开,他这么多所受的羞辱都白费了,他再终身无望突破。
他翻身下床,速度比她还快,猫着腰将地上那枚红色药丸捡起,一口吞下。
然后满目阴沉的看着她说道:“不!我们的约定还要继续下去。”
青曼欢愉的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一丝讥讽,她凑上前去理了理他的衣衫,轻声说道:“你们男人啊,就是命贱得很!本夫人亲手喂你吃你不出,非得从地上捡起来自己吃。”
夏运秋无法再回答她的话,因为他的呼吸渐渐粗重,双目赤红的将她打横抱起,向床榻走去。
这夜,是他最主动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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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春时分,城郊设立有一处别府,地处偏远幽静,不见人烟,之间那荫蔽在重重树林中的那座别府隐隐传来悠扬琴声。
府外没有任何府卫巡逻查探,之间两个大红灯笼挂在门口随风轻摆。
府内花园之中,桃红柳绿互相掩映,飘溢阵阵花香,一名锦衣青年合目悠闲的躺在一张露天便床之上,身上覆盖着一张名贵毛毯,看着像是在午睡。
而他前身不远处,一名容颜姣好的琴师女子正温柔抚琴,那悠扬动听的琴音显然是出自她手。
借着美人琴音入眠,那男子呼吸浅浅,似乎渐入梦境。
那名琴师美人遥遥看着青年男子的睡颜,温柔的眼底露出浅浅情意。
一曲终了,她眼中的那抹情意转变成了深深的无奈。
双掌贴在颤抖的琴弦上,让余音停歇下来。
纤手慢慢横移入了琴身一侧,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被她无声抽离出琴,一个简单的抽剑动作,极为短暂的时间里,便让她那婀娜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了琴旁。
冰寒的剑锋破空而来,依旧无声无息,轻风微起,掀动着入睡男子额前黑发,飘散在空中的枯叶在微风吹拂瞬间,被那风中锋利无痕的剑意切割成无物细小碎片。
剑尖直点男子眉心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男子漠然的睁开双眸,目光如电,平静的看着肃杀而来的剑尖。
那琴师女子看到男子睁眼,虽然心中微慌,但致命的攻击却没有产生一丝动摇。
她虽整日与琴相伴,多数人只知她是一名长得好看的普通琴女罢了。
但少数人却知道……她那双手,出了摸过琴意外,最多的就是抚剑了。
若是此刻她不是站在大晋国土之内,若是站在她的故乡之中,定会有人一眼认出来,她是少时成名的天才修行者,年纪不满二十,却已经迈入凝魂巅峰境界的剑师。
但是当他睁眼那一瞬,她虽没有看到他任何动作,但是心中却隐隐猜到,今日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弹琴抚剑了……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柔软的柳枝在微风中飘曳片刻后便再度归于平静,再也捕捉不到一丝微弱的风声。
空气中,除了浓郁的花香,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血腥之味,青年男子恍若未察一般,漠然的拢了拢从胸口处微微滑落的衣衫,再度将自己身子盖好,继续自己的午睡时光。
莫约半盏茶功夫过去,安静的庭院被一道平缓的脚步声打破。
一个身段高而修长的蓝衣青年步入庭院之中,他面上挂着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带着风流之意。
他先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床下方那名额间一点猩红安详合上双眼的女子琴师,他轻抿唇角,嘴边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冰冷笑意,然后目光转动,看着盖着毛毯午睡的男子,嘴角冰冷散去,只剩淡淡笑意。
他轻声唤道:“哥……”
锦衣男子缓缓正眸:“说。”
他笑着指了指地上的女子,道:“需要我查查吗?”
“不必了……”他没有低头去看地上那个曾经对他有情意的年轻琴师,神色漠然说道:“如今万首试还有三日便要开启,他国修行者自然是有人会着急了。”
“不过这名女子可是我亲自挑选送给哥你的,那批琴师我可是派人将她们的老底仔仔细细的翻查了无数遍,都是底子十分干净在送给你的,而这位女子也是哥你自己挑的,怎么就会这么巧,成了刺客?”蓝衣青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兄长,眼底带着微微暖意。
锦衣青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一只手臂从毯中伸出,轻轻夹起一枚落叶,他平静的看着这枚碧绿落叶中的一点霉斑,缓缓说道:“在众多叶子中,总有那么一枚坏死的叶子,虽然坏死的部分不甚明显,若是落入茶水之中不慎饮下,可是会闹肚子的,所以你日后做事,可得小心一些了。”
蓝衣青年呵呵一笑,一点也不生分的坐在他的便床之上,为他轻捏揉着腿,说道:“哥,你这般洞察先机,那能否猜出这女人是哪方势力派出来的吗?”
那名男子淡淡说道:“自然不可能是晋人了,这么多年,在这永安城中,你我贵为皇子,无人敢对动手,如今万首试一开启,便有人如此迫不及待的下杀手,如此看来,是怕那前十名的远古试炼名额被我们给夺了去吧,这么怕我们晋国皇室夺得名额,你说还能是谁?”
蓝衣青年嘲讽一笑:“这么说是北离了?”
他缓缓摇首:“不见得……北离派出来的杀手不可能这般不济事,但他们却可以在从中挑拨是非,假借他人之手。”
“嗯……有道理,这么说…梁、鲁、卫那三个小国自然是不可能的,他们没有那个胆子,而越国与离国形势确实势同水火,他们未来的国君吴婴此番入京一来是为了参加万首试,二来则是与父皇签订盟约,所以自然也不能是越国,如此排除开来,那便只剩下蜀、魏两国有这个胆子了。”
那男子微微颔首,冷漠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想不到我这性子懒散的五弟也有动脑筋思考的时候,真是让为兄好生欣慰啊……”
五皇子秦川挠了挠头,说道:“若是其他的事,我还真懒得去推算这么多,只是这主意都打到哥你身上来了,这可就容不得我大意了。”
虽然他面色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可笑容之下,却是无尽森冷杀意。
能够让五皇子这般亲热的喊着哥的,当今世上,众多皇子之中,恐怕也只有那位博雅精深,才略过人与他同父同母所生的二皇子秦齐了。
他们兄弟二人,虽然同生在皇室之中,贵为皇子,却没有其他皇子之间的阴谋算计,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甚至可远胜于寻常百信家的兄弟。
二皇子夹着绿叶的手指暗劲催动,绿叶化作无数尘埃,自他指尖流逝,他双手枕在脑下,说道:“如今万首试开启迫在眉睫,五弟你要多上心。”
“如何上心。”
二皇子沉默片刻后,缓缓道:“万首试前十名额,尽量让我们晋人占领,而类似于今日的这种杀手,自然不可能只出现在你我的府中,所以你多加注意一下袁家的袁日照,胡家的胡青,贺家的贺珏,叶家的叶陵,赫连家的赫连乾与卫殊,夏家的夏季侯,顾家的顾瑾炎……”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微微一顿,然后面上露出一个冷淡笑容:“还有咱们的那个十一皇弟,这几人的安危,你要多费心。”
五皇子嘿嘿一笑,道:“哥你这么一计算,咱们大晋的年轻俊杰可真是不少啊,不过其他人也就算了,就连我们那藏拙的十一弟我都不说什么了,可那叶陵与顾瑾炎两人又算怎么一回事,也值得我浪费人手去保护?顾瑾炎在一年前实力确实听够看的,不过如今的实力却是被人强行醍醐灌顶,而那叶陵更不用说了,你还期待他能够在万首试上大放光彩?不要忘了,他如今身中禁元丹,与常人无异。”
“按照我说的做。”五皇子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
“好好,既然二哥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五皇子无奈的摊了摊手,随即他目光微移,看着地上那具琴师冰冷的尸体,带着一丝惋惜说道:“可惜了,当日众多乐师中,哥你就带了这个女人回府,难得见哥你对一个女人升起好感,而此女看哥你时的眼神中情意也不似作伪,我起初还极度认为,她能够成为我的皇嫂呢……”
二皇兄半寐的眸子睁开一些,缓缓坐直身子,终于看向地上的那名气绝女子,办响后他才缓缓说道:“这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立场不同,即便有情又如何……带下去安葬了吧。”
五皇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下了便床,腰一弯便将冰冷的女子尸体抗在肩上,抬步往外走去。
才走出三步,他的步子就停了下来,背对着二皇子说道:“哥,若是此女今日并未对你拔剑相向,你待如何?”
二皇子意外的坦诚说道:“她若是今日将琴曲弹奏完,不论何人来犯,我必护她周全!”
五皇子呵呵一笑,偏口看着女子苍白面颊中带着的那抹解脱之色,无奈的摇了摇头:“皇室之中,难出真情…真是可惜了。”
身为晋国皇子,对于一名身不由己的漂泊女子自然可以心生爱怜之心,但若是这位漂泊女子执意将心中杀心贯彻到底的话,那便留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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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首试在即,各方势力早已聚集在京都之中各自做着自己的备试准备,就连顾瑾炎也不例外。
可就在慎老回归时,带来的消息却将他心情恶劣到了谷底。
正在后山练剑的顾瑾炎手中炎鳞剑被他怒执而出,炎鳞剑直接没入古树树干之中。
这颗生长存活了三百年的古树就这么直接枯萎然后无火自行熊熊焚烧起来。
顾瑾炎满目阴沉道:“我就知道赵家人不会那么好心!慎老,你与我具体说说如今的九歌山恶化到了什么地步。”
慎老恭敬的单膝跪地,详细述说道:“老夫奉命探查九歌山,抵达九歌山才知晓,原来那里成了一座死山,就连山脚之下几百米,无丝毫人烟,而山中毒雾瘴气遍布笼罩,即便是以老夫的实力,也仅仅只能在九歌山的边缘地带游走,根本无法深入。”
顾瑾炎冷哼一声,眼中散发这凌厉冰冷的光芒:“这赵家手段可真是高明得很啊……情愿毁了一座灵山山脉也不愿落入他人之手!不过本少十分好奇,他们是怎么办到将连安魄强者都畏惧的毒雾瘴气引入那山中的,毕竟……那九歌山可不比寻常山脉,面积之广,地域之阔可堪比五座城池,这么大面积的笼罩毒雾可非寻常手段能够办到的啊。”
慎老额角划过一丝冷汗,眼中亦是流露出惊色,他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在山中边缘地带,老夫还听够清晰听到兽潮怒吼之声……”
顾瑾炎面色难看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伸手一招,在古树灰烬中,炎鳞剑嗡然一震,只听得一声凶兽巨吼,那通体散发这赤色炎芒的炎鳞化作一抹流光飞闪至他指尖中的空间戒中。
“兽潮?!你的意思是…安魄强者都无法靠近的瘴气中,却有着妖兽横行?”
慎老背脊发凉,对于此事诡异程度感到心惊震撼,他低首说道:“不错。”
顾瑾炎冷笑道:“如此说来,赵家……还真是送了我们一份大礼啊!”
他低首看着地上的慎老,沉声说道:“此事先不要与叶少说了,万首试在即,不必在这个时刻去扰乱叶少的参试心情…慎老,还是的麻烦你再跑一趟,我没有料想到事态会演变的如此严重,九歌山……对于如今的叶少来说,必不可失!我会在派五名安魄强者与你一同前去照应,其中有一名安魄强者还是药师,他定能分析那毒雾中的成分并炼制出抑制毒雾瘴气的丹药来,你且无比查清九歌山中…究竟存在着怎样的隐患。”
慎老豁然抬首,好似第一次认识这位顾家少爷一般,眼底震惊动容。
虽说他隐隐猜到这位顾少不似表面上那般张狂无度,甚至能够欺瞒所有人的眼睛,经营出属于自己的死士来,他表面看来风流不羁,暗中却是有着不为人知的运筹帷幄一面。
五名安魄强者!
即便是永安城内的名门贵族之中也不见得能一下子拿出这般底蕴出来吧!
而他也知道,这样一个世家公子,有着如妖的智慧却也有着相当冷情凉薄的一面。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顾瑾炎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肯为一个叶陵而这般倾囊施展出自己的势力,就为帮他探九歌山的形势。
慎老认为,他如今是顾瑾炎的人,自然要对他竭尽忠诚,不愿看着他走向错误的那条道路之上,犹豫片刻后,他终于没能忍住,说道:“顾少,老夫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还望您不要见怪……”
顾瑾炎眼眸眯了眯,淡淡说道:“既然觉得本少会见怪,那便不必多说了。”
慎老被这么一句话堵得一滞,随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即便顾少要怪罪,老夫也不得不多言一句……那九歌山属于叶家世子名下产物,虽然叶世子与顾少您关系匪浅,但终究他不姓顾。
九大世家之间虽然看似和睦,但每一家之间都不会过于深交,有着各自之间有着明确无比的分界线一般,所以老夫觉得顾少您没必要为了叶陵而冒着暴露底牌的危险而多次为他探查九歌山,老夫也相信,即便是九歌山成功恢复可以盛产灵石的状况,那叶世子叶绝不会分一杯羹于少爷您的。”
顾瑾炎十分有耐心的听着他把话说完,没有打断的意思,他轻轻一笑,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这也是好心劝诫之言,本少就不与你追究了,只是……”
他的眸光忽然一冷:“由于本少之前从未与你说明过此点,也就罢了,今日本少郑重的警告慎老你!叶少的心思,你少妄自揣摩评判!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便是。”
慎老咬了咬牙,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顾瑾炎呵呵一声:“你似乎很不服气?”
“老夫句句发自肺腑!只是不希望顾少做无用之功……”
“无用之功?”顾瑾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方才说叶少他不姓顾,你的意思本少明白,你认为他不是自家人,所以不值得倾尽一切的信他……可慎老你不要忘了,我顾家子弟,成千上万,难道就个个可信了吗?
我的亲二叔,想方设法的设计陷害姐姐,一次八层楼拍卖,因为一件帝蕴玉的事情,他就紧抓着这点说我勾结叶少可以压价找我麻烦不下于百次!
还有那个顾问寻,即便我警告过他,可他依旧抵不过心中的贪念,引我姐姐回京,这些人…都姓顾,你觉得他们可信?”
慎老讷讷不语。
顾瑾炎微微一笑:“知你心中不服,这样吧,不如你我之间打一个赌,如何?”
慎老疑惑问道:“不知顾少想赌什么?”
“就堵叶少会不会在九歌山恢复之后,将九歌山的产权分本少一半!”
慎老心头一颤,道:“少爷您想多了,叶世子可从未承诺过要将九歌山的产权分您一半的。”
“不管他有没有承诺过,少爷我就问你敢不敢赌。”
“这有何不敢。”
这不明摆着顾瑾炎会输得很惨吗?亲兄弟还明算账呢,那九歌山非同小可,一座灵山山脉都可养活一个小国了,他不信有人会将如此大的肥肉分一半给他人。
慎老看着顾瑾炎说道:“若是老夫赢了如何?若是输了又如何?”
既然做赌,那便必须有彩头才有意思才是。
顾瑾炎傲然抬首说道:“若慎老你赢了,你那枚金哨本少便还给你,并且当日帮你杀人诺言依旧,如何?”
慎老心中又是一震,巨大的惊喜将他冲击得有些反应不及,他抿了抿干涩的唇,有些紧张说道:“那若是老夫输了呢。”
“若是慎老输了,那便是输了,本少不需要你的任何赌注!”顾瑾炎十分认真的说道。
慎老深深皱眉,觉得这顾瑾炎虽有智慧手段,却始终还是留有一些少年人的毛病,极爱冲动热血。
“顾少就对他如此有信心?”
顾瑾炎负背离去,声音远远传来:“不是有信心,是非常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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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全皇城陷入紧张时刻,大晋天子秦步却是难得的悠闲下来,坐在书房之中与一位黑衣少年对弈棋局。
他手中端着一杯上好芳华茶,看着对面神情冰冷模样俊美的少年,目光慢慢从他脸上转移到了他的右手手臂上,淡笑道:“万首试马上就要来了,朕怎么见你一点也不紧张,反而在紧张时刻还去找人打架,似乎还受伤不轻。”
吴婴穿着一身如夜色般暗沉的黑衣,手执黑子,轻轻落了一子后说道:“万首试第一名的位置,不论我受伤与否,都是我的,何必紧张。”
他的神情平淡道不见任何自信傲然之色,反而更像是在平淡的诉说着一件事实。
天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轻叹道:“说说看吧,是谁伤了你?”
吴婴头也未抬,平静答道:“陛下放心,并非他国暗杀者,不过是找上官棠打了一架罢了。”
他答得随意,却让天子面皮一抽,嘴唇微微翕动,他的面色古怪至极,说道:“那女人,你还是少招惹为妙。”
他可不想这位刚与他建立起两国盟约的越国皇室天才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命丧大晋司运之手。
吴婴将正在手中把玩的棋子放下,面上露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她……我招惹定了!”
天子心中有些无力,他心不在焉的落了一枚白字,说道:“朕一直很好奇,为何在叶陵受罚雷刑之夜你要落井下石,重伤于他?”
吴婴淡淡说道:“因为他挡着我的路了。”
天子笑了笑,语气随意轻松:“他是我晋国世子,伤他之事,发生一次便可以了,若是还有第二次,朕可不管你是不是越国吴婴。”
吴婴没有再说话,本该出现在他眼中的凶煞之气也出乎意料的并未出现,他目光平静的看着案上黑白交错的棋局,安静得有些反常。
天子主动打破安静,说道:“当然,朕亦是会警告那小子,不会让他主动来招惹你。”
吴婴似是若有所思,缓缓说道:“既然陛下如此关怀叶陵,为何不将那禁元丹的解药给他,若是他无法参加万首试想必会大失所望吧。”
天子淡淡一笑,抬起头目光转向窗外,看着大榕树上鸟儿叼着虫食飞向嗷嗷待哺的幼鸟窝中,他面上笑容温煦:“失望总比丢了性命强,这是叶公的希望,亦是朕的希望。”
吴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暗沉的眸子冷漠不见任何情绪,他淡淡道:“若是我那父皇也如陛下这般关怀晚辈,也不会惨死在我的手中了。”
天子面上笑容淡去,说道:“在朕面前坦然的说着弑父之语,就不怕引起朕的反感吗?”
吴婴嗤笑道:“反感我的人有很多,也不多陛下这一个了,只是那样一个昏庸无能的主君不死,我越国如何能够支撑到与陛下合作的那一日,纵然弑父天理难容,可我认为却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对于那位亡故了的越国君主,天子秦步不想过多发表言论,淡淡一笑,继续落子。
吴婴看着他笑了笑,道:“若是我的父亲能如陛下一般,对我好些,或许在最后一刻,我会不忍心砍下他的头颅,这既值得庆幸又值得可惜,若是我没有杀他,与他在那越国皇宫之中做一对安逸父子,等待我们的,只有灭亡。所以陛下自认为的慈爱让叶陵远离危险试炼,不过是早早的为他营造出了一个温柔的杀局罢了,没有经历过血与剑的历练,他始终无法成长到保护自己的地步。”
吴婴的目光垂下,看着桌上棋局,扯了扯唇角,说道:“所以……这局棋,是陛下输了……”
天子无奈的看着已成败局的白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话里话外全是叶家那小子,越国吴婴也会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的吗?”
吴婴淡淡应道:“听说上官棠与叶陵关系不错,能与那个女人关系不错的人……”说道这里,少年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道诡异的笑容:“我自然是十分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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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修行者来说,闭关修炼几日不出已经成了常态,可叶公却十分纳闷,自己那孙子分明一身元力都被禁锢,怎么还能够在那密室之中待上十天之久。
莫不是在因为自己参加不了万首试而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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