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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刚过,姑苏城的城门大开。
一辆气派的马车,徐徐进入了姑苏城,百姓与将士们,夹道欢迎。
武王麾下六骁将之一的叶文天,此次率领五十万大军,前来助阵武王世子元青。
这个事情,对于姑苏城的百姓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事情,大周在水上,陆地上,刚刚经历过惨败,不日之后,兴许会卷土重来,找回之前的场子。
江南各地的百姓,虽不至于人人自危,可总有人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谢华终归还是太年轻了,尽管精通文韬武略,可在出仕之前,并无任何领兵作战的经验,贵为江南的大都督,广陵江上的战役,也只能说是一言难尽,知情人都知晓,谢华的顺利,全托了黑龙王的福。
条谷之山一战,全靠云端之巅的叛军击败了大周的东方墨。
总体而言,江南的自己人里面,暂时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老百姓的心里,平时也在思量着这些事情,只是地方官府,双耳不闻而已。
武王世子得到了叶文天的助阵,着实是壮哉了南人的士气。
说起来也有些一言难尽,元青并非南人,可是来到江南之后,勤修政道,爱民如子,由近而远,由远而近,一时间深得人心,不少老百姓对于元铁山的厌恶,也因为元青的缘故,随之减少了很多。
谁都知道,元青是一个真的有本事的人,可是江南之地的陆军,实在是不敢恭维,手底下几乎都是一些乌合之众,虾兵蟹将,却也能依靠自己的个人勇武,和大周的先锋军维持了一个五五开的局势。
试想一下,元青若是真的手底下有可用之兵,是不是局势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姑苏城的老百姓张灯结彩,叶文天的到来,让原本已经结束的新年气氛, 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
马车进入了姑苏城,五十万大军也随之进入了姑苏城。
车内,有一个高大威武的中年男人,身材臃肿,面色枣红,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凤眼。
叶文天,字北雄。
若是寄建功是武王麾下不可多得的万人敌,那么,叶文天就属于第二号万人敌,单论武道修为,兴许无法和寄建功相提并论,可叶文天极为擅长率领骑军攻城拔寨。
其战绩,也可称之为辉煌,昔年的大小战役,处处都有着叶文天的影子。
走南闯北的当年峥嵘岁月,叶文天所到之处,几乎没有败仗,排兵布阵也好,阵前厮杀也好,叶文天都二话可说。
且这一次,五十万大军,有三十万,都是骑军。
更有两万装备精悍的龙骑军,完全可以和大秦铁骑正面一战。
除却叶文天外,马车里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轮廓柔和,慈眉善目,身着一袭白衣,一尘不染。
武王元铁山有陈煜可以倚重。
叶文天同样有曹岩可以倚重。
“这个侄子,来到了姑苏城,看来还是有些建树,我本以为,来到姑苏城以后,江南的百姓不给我们扔鸡蛋叶子都不错了,结果未曾想到,老百姓竟然对我们夹道欢迎。”
“意外,着实非常意外。”
曹岩道:“宇文朝歌恐怕这会儿已经提前进入姑苏城了。”
叶文天哈哈笑道:“来了这么一个监军的主儿,想必侄子的心里,也是非常的难受啊。”
曹岩道:“世子殿下,勤修政道,上对得起君王社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也无过错,尽管对于钟南等逆贼无可作为,可不知晓,如今的三少爷,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纨绔少年了。”
五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入城,出来替元青打理大小事务的人是廖成,依序将五十万大军安排在姑苏城的军营里。
元青没有出来,一直都在城主府里。
叶文天也没有生气,廖成能出来打理大小事务,想来也是元青的贴心人。
整整三日之间,廖成都忙活着五十万大军的食宿问题,以及名册大小事宜,事无巨细,处理的井井有条。
一时间,叶文天对廖成这一号人,心中也有了几分好感。
叶文天还没有抵达元青的城主府,而是在自己临时的将军府里,和廖成好好地吃了一顿酒,提前了解一下情况。
轻声问道:“你追随世子殿下,多长时间了?”
问自己话的人,是武王麾下六骁将之一的叶文天,其实六骁将每一个人的样子,廖成都在元青的大日子里见到过。
可惜那个时候的廖成,也上不了台面,更是没有资格和武王麾下六骁将一起谈天说地,只能远远的看着。
初次接触到叶文天,才发觉,叶文天是如此和蔼的一个人。
不过一般有些本事的中年男人,对于晚辈后生,都比较和蔼,这是修为,也是态度。
廖成道:“不是很长时间,也多亏了二殿下的推荐,否则也没有机会,来到世子殿下的麾下做事。”
身为五绝堂的主事人,廖成一直都没有结党营私,一直恪守着自己的本分,这一点,也是让元青分外的宽心。
在来到姑苏城的路上,叶文天对于廖成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和调查。
也很清楚,这是一个坚韧不拔的年轻人。
从江湖赤子,投身军伍之中,生于大争之世,又追随了武王世子,这样的一个人,无论如何,以后的前途未来,应该都还不错。
叶文天笑道:“这也许本来就是你的机缘造化,这个世上,有很多年轻人做梦都想要追随武王世子,可惜没有那样的机会。”
“事实上,即便是追随了武王世子,也不一定非要出人头地,也就是传扬出去比较好听一些,别人会误认为,你靠上了很强大的靠山。”
找到了一个靠山或者后台,小人将会猖狂起来,会给自己的靠山惹出来不少的麻烦。
可真正懂事儿的人都很清楚,所谓的靠山后台,最讨厌的就是手底下的人主动去惹事生非。
当然了,该庇佑小弟的时候,还是会非常的庇佑。
江南许多本土的将军,以及一些世家子弟,对于廖成这一号人,都不是那么的尊重,也不是那么的看重,初期的时候,言语之间,多有讽刺之意。
背地里,元青挟持御龙戟,挨家挨户的拜访过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廖成了。
廖成也很能忍辱负重,很明白,成就大业,成就自己,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叶文天没有多问宇文朝歌的事情。
宇文朝歌这一号人物,也不算是一个人物了,身为老一辈的将军,让宇文朝歌上阵杀敌,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只能在背地里干一些比较细致的活儿。
不是找茬儿,就是在找茬儿的路上,至于后勤军需这些大小事宜,元青手底下能做到这些事情的人,那也是一抓一大把。
廖成将元青在江南之地的所作所为,大概说了一遍,没有刻意的说元青的好话,也没有刻意的说元青的坏话,实话实说,很是平素枢机。
越是这样,叶文天的心里便越是喜欢廖成这个人。
江湖赤子那又如何,人只要有本事,在哪里都一样。
虽然英雄的出处,向来都是比较无奈的一个事情……
廖成陪着叶文天将姑苏城大小之地走了一遍过后,才带着叶文天去了城主府。
宇文朝歌的确是在叶文天之前来到了姑苏城。
这一次来到姑苏城以后,宇文朝歌只是带了二三百个亲卫来了,并未带着一支大军来到这里,颇有一肩明月两袖清风的意思在里面。
元青倒也不是多么的意外。
城主府的大院里,摆放了一个天母鼎。
高约一丈有余,宽约半丈,其上有日月星辰,山川大海的图文,是四足鼎,摆放在那里,自有一股大巧不工端凝沉雄的气势弥漫出来。
廖成带着叶文天来到这里之后,也看见了这尊天母鼎。
城主府的大堂里,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很是符合武王世子的身份。
其实这里并没有经过元青的修缮,本来这个城主府,就是走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路子,南人对于房屋建设一事,还是颇为上心的。
指责武王世子生活奢靡这种事情,江南的才子是干不出来的,因为江南的才子,本身生活都比较奢靡。
再者,元青要是生活奢靡,那也能说的过去,人家那是凭借自己的本事生活奢靡,又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大堂里,大摆宴席,酒肉飘香。
一群婀娜多姿的舞女助兴。
见到叶文天来了,元青走出门迎接道:“叔叔到来,我未曾迎接,还希望叔叔不要介怀于心,实在是这江南之地的大小政务繁忙,抽不开身。”
叶文天和元青也是老相识了,两人之间倒也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
只是有些话,是说给别人听的。
元青的身后,就是宇文朝歌了,白发苍苍,但是气血旺盛,面色红润,精神抖擞。
上了年纪之后,反倒是有一股威严霸气弥漫出来,若是宇文朝歌身为天境高手,有这样的威严霸气,倒也能说得过去,可惜,宇文朝歌的武道修为,也只是化境后期。
这一辈子,能不能进入心境,都还是两说之事。
叶文天道:“殿下公务繁忙,末将能理解。”
元青假惺惺的将宇文朝歌给叶文天介绍道:“这一位就是宇文朝歌老将军了,我大魏的脊梁之一,想来两位也是初次见面吧。”
叶文天是多么聪明的人,从看到院子里的天母鼎之后,就知晓元青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了。
挤出一抹虚伪的笑容,热情的上前握住宇文朝歌的老手,笑嘻嘻说道:“晚辈叶文天,见过宇文老将军,听闻宇文老将军昔年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意气风发,战胜敌军无数,筑起了好多座京观,仅仅是听到这些传闻,就让晚辈的心里忍不住的热血沸腾啊。”
宇文朝歌的声音浑厚磁性,说道:“叶将军客气了,属于我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当下这个时代,才是叶将军这样的人粉墨登场的时候。”
元青颇有觉悟的让两位侍女给这两个将军摆好桌椅。
元青坐在主位上,叶文天和曹岩坐在一起,宇文朝歌和自己的幕僚宇文成川坐在一起,总共五人入席。
可大堂两边,大小将军们依序而立,维持着整个城主府的秩序,就连宇文朝歌的三百亲卫,也都在这个城主府里。
从今以后,宇文朝歌就要住在这个城主府,来监督元青的大小事宜了。
想起来,都是一件比较头大的事情,被一个老毒物盯着,元青怎能咽的下这口气,可脸上还是要笑嘻嘻的,长大了,总是要对自己不喜欢的人笑脸相迎。
可元青在某一点上和自己的父王是非常相似的。
那就是没有隔夜仇,有仇当天就给报了。
元青端起酒杯,率先表态道:“我虽为武王世子,但也只是初出茅庐,对于两军阵前的事情,不甚了解,如今自己也是摸爬滚打,摸着石头过河,走着父辈们曾经走过的路。”
“能有幸,得到两位军中前辈的相助,实乃我元青之造化。”
“本世子,先干为敬,两位前辈请随意。”
宇文朝歌的幕僚宇文成川一直暗暗的观察着元青的气质,心中也觉得,这个武王世子,并非他的父亲一样飞扬跋扈,也许呢,这一份谦和,只是装出来的。
叶文天举起酒杯说道:“殿下这话可就严重了,在忠显王没有叛国之前,我可是听说,殿下手握御龙戟,身穿黄金圣甲,在北斗山脉里,杀了一个七进七出,所到之处,所向无敌,尽显少年豪气,气冲霄汉啊。”
武将之间,互相吹捧起来,那也是不得了的。
元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度举起酒杯说道:“前辈这话可就言重了,杀个七进七出,与我而言,绝非难事,但那终归只是匹夫之勇罢了,匹夫之勇不堪入流,我自己也是好生惭愧。”
“单论领兵作战,排兵布阵,因地制宜一事,我恐怕给两位前辈提鞋都不配。”
“以后,还多望两位前辈,能给我这个晚辈,多多指点迷津。”
叶文天哈哈笑道:“这是哪来的话,世子殿下,出自于稷下学宫,又是戚永年前辈的得意门生,单论辈分的话,你我之间,完全可以兄弟相称。”
“再说了,这个天下,谁不知晓殿下文武双全,文可以安邦定国,武可以马上建功。”
“这世上,恐怕再难出现如殿下这般的此间少年了。”
元青的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前辈这话说的,我受之有愧啊,来到江南之后,寸功未建,也给我的父王,我的师尊,丢了好大的一张脸啊。”
宇文朝歌这会儿觉得自己不说两句,也有点不好下场。
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殿下麾下兵微将寡,敌军来势汹汹,殿下依旧可以五五开,试问这世上,还有谁能如殿下这般,明明是劣势,却依旧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元青谦虚的应道:“这是哪里话,广陵江上,大都督谢华最近刚刚大获全胜,兵锋正盛,而我呢,也只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战场上,锦上添花了一把,何来的五五开一说。”
宇文朝歌道:“殿下不必自谦,殿下的才华气魄,我等心中有数。”
元青又喝了两杯,脸色微红,也不打算以真元消褪酒劲,故作朦胧的说道:“我听闻宇文老将军,年轻的时候力能举鼎,勇冠三军,如今我这个院落里就有一尊天母鼎,不知语文老将可否漏上一手。”
说出这话以后,叶文天和曹岩以及廖成的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
野兽终于流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叶文天深谙其中的门道,还未等到别人起哄,叶文天自己就先起哄了:“就是啊,老将军昔年勇武过人,这些年来,武道修为增进不少,也给我们漏上一手,也让那些年轻的后生们好好看看,什么叫做老当益壮,什么叫做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试想一下,一位老将军都可力能举鼎,年轻的后生们,还有谁敢怠慢战事,谁还敢贪生怕死?!”
宇文成川何尝看不出来元青这个时候只是假装醉了,可这话也没有办法明说出来。
暗中观察了一眼庭院里的天母鼎,以宇文朝歌的能耐,举起这尊天母鼎,绝非难事。
宇文朝歌闻后,倒也没有察觉到元青包藏祸心,对元青的认知,还停留在初出茅庐的少年当中,暗中也观察了一下天母鼎,心想,以自己的膂力举起来,也并非难事。
却反而将了元青一军,说道:“我听说世子殿下,膂力过人,只要世子殿下能够举起这尊天母鼎,我自然也会举起这尊天母鼎。”
身为主帅,若是无法扛鼎而起,向将士们展现出自己的勇武过人,也不利于以后带兵打仗,也会随之失去一部分军心。
宇文成川跟着说道:“能够力能扛鼎的人,那都是能挑大梁的人物,如今殿下已经能够挑大梁了,不妨也给我们漏上一手,好让我们欣赏一番世子殿下的风采。”
天母鼎,重量暂时不知。
不过宇文成川觉得,元青想要将天母鼎举起来,估计也够呛。
要是元青举不起来,宇文朝歌反而举起来了,以后也能在气势上将武王世子压上一头,也有利于宇文朝歌的监军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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