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九载归家路，家在人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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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街上三三两两都是参加完傩神祭回来的人，阿棠逢人便问。</p>

“王大哥，你看到我师父了吗？”</p>

“小颉，见过我师父吗？”</p>

“师父——”</p>

没头没脑的找了一会，阿棠站在岔路口，望着眼前三条路，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p>

那时她刚被师父收养不久。</p>

疫症初愈，身体虚弱，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被小鬼‘借宿’，离家出走，师父找到她时已经是两日后。</p>

而她完全没有这两日的记忆。</p>

她很害怕，又怕师父担心强忍着没说，回到家后却开始整宿整宿不敢闭眼，生怕再出什么意外，而师父虽然不清楚具体缘由，但也守着她寸步不离。</p>

“睡吧，师父在。”</p>

她辗转难眠的每个夜晚，屋内都有一盏豆大的灯火是为她亮着的，。</p>

后来知道鬼‘借宿’之事，她更加害怕失去意识，自厌自弃，悲恐交加，只有师父始终如山般安稳牢靠且坚定，“不管你走到哪儿，师父都会把你找回来。”</p>

“我是一定要带我们阿棠回家的。”</p>

在那之后，她每一次‘不告而别’，师父都会按照承诺的那样，找到她，把她带回家。</p>

后来更是费尽心思替她找到了这副木镯。</p>

戴上镯子后失去控制的情况少了。</p>

师父慢慢也老了，病了，走不动了。</p>

但他在那儿，家就在那儿。</p>

她永远有家可归。</p>

可现在她该去哪儿呢……</p>

“棠姐姐。”</p>

“阿棠姐姐……”</p>

弱弱的声音从背后断断续续的响起，阿棠扭过头看到小渔满脸着急：“总算找到你了，爷爷，爷爷他……”</p>

“他在哪儿？”</p>

阿棠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催促着：“快带我去。”</p>

去的路上，小渔颠三倒四，磕磕绊绊的总算把事情说了个清楚。</p>

和阿棠推测的一样，小渔趁她睡过去，强占了她身子跟着人群去傩神庙附近看热闹，结果被一个小道士手里拿着的甜糕吸引了注意力，稀里糊涂的跟着他进了庙，转头又把人跟丢了，在里面迷了路。</p>

最后是被偏殿里的灯火吸引过去的。</p>

“对不起棠姐姐，我怕你生气就想着先回家里躲躲，谁知道爷爷醒了过来，居然还有力气下了地，他发现你不见了，就出门去找。”</p>

“我一直跟着他，他走着走着突然昏过去了。”</p>

“我想找人救他，可他们都看不到我，听不到我说话，我想去找你又不想起来去那儿的路，只能一直在医馆附近打转。”</p>

“对不起姐姐，真的对不起。”</p>

“我不知道会闹成这样。”</p>

……</p>

小渔哭了一路，鬼魂没有眼泪可掉，但她抽抽搭搭，抖得说话都不利索，显然伤心至极，阿棠没心思安抚她，一路飞奔，终于在一条偏僻无人的巷子里找到了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p>

“师父！”</p>

她骇得魂飞魄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