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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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曲城一年当中最重视的日子，非除夕莫属，蒸饽饽，磨豆腐，贴对联，包饺子，守岁……

每逢佳节倍思亲。

黄兮做了一桌子饭菜，听到胡同口传来狗吠，赶紧跑出店门，踅摸半天，除了嬉闹的孩子，穿着簇新衣服打闹，没有别人。

想起以前的除夕，一家三口，虽然日子过得紧吧，吃的很简单，老妈喜欢唠叨，老爸总会从床底偷偷拿出一桶散酒，示意儿子装作没看到，斟了一杯，一仰脖，一口吞下，舒服的打个饱嗝，黄兮抿着蘸了酒的筷子，尝一口，辣的要死，忍不住嗷嗷叫，老妈拿扫帚打老爸……

都是很简单的画面，充满浓浓亲情，老爸，老妈，你们在哪儿啊！

黄兮跟前摆着五个酒瓶，这都是食客喝剩的，价格在五元到十五元之间，牌子很杂，白干，老烧，二锅头……一两二两不等，平日打扫卫生，本着喝了不痛洒了痛的原则，往往一饮而尽，慢慢练就了一二斤不倒的酒量，这五瓶酒底，加起来一斤上下，喝完有些醉意，脑子老是浮现一连串的画面，胡三端着大茶壶耍那几个架势，田翠花把腰扭成柳枝，新闻里蒙面大盗扛着数百斤的铁箱浑若无物，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孩子，漂亮的一塌糊涂……

“滴滴……滴滴……滴滴……”

黄兮打量一下声音来源，墙角居然躺着一个很面熟的手机，用透明胶带包裹的很严实，杂牌子，老年机，唯一的功能就是能打能接，这是老板娘的，专门用于客户订餐，想是走得急了，忘了拿。

“老板吗？啥？你是老板的女儿？在南京？老板回老家啦，多少钱？两万？靠，这么多啊，好吧，我尽量，对了你爸没给你说……”

不等黄兮说完，对方早挂了电话，尼玛，这事整的，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好过，对方说她是老板的女儿，在学校欠了一笔款子，人家把她扣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胡三两口子没有留下联系方式，甚至连老家也没告诉这位未来女婿，麻痹花钱，找到老子头上了，去还是不去？

黄兮头更晕了。

去吧，钱不少，整两万，是黄兮的所有家当，这是自己攒的老婆本，一旦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哭都找不着地儿。

不去吧，万一为了这，坏了一段姻缘，自己从小到大，梦的最多的女孩就是这位，虽然没见过，声音跟自己想象的一般无二，泉水叮咚啊，想必形象也差不到哪儿去，不去说不过去啊。

想了一个晚上，大年初一早上，拿定主意，去！

怕啥？羊毛出在羊身上，还就不信，为了区区两万，胡三能赖掉不成？再说，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第一印象很重要，要是不去，十成十，这桩婚事到此为止，古人咋说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入虎穴焉得虎女！

黄兮到银行自动提款机特意验看一下存款，一万九千六百七十八块四毛二，还差一截子，除了欠款两万，还有路费，去之后怎么也得请女孩子吃顿饭吧，要是两情相悦，兴许要开房，这种事AA制说不过去，咱两万都拿上了，还计较这个干啥！

黄兮回自己的楼房，跟租户谈妥，预付下一年的租金，本来是七千二，争执半天，作价五千，平白煮熟的两千二，飞了，要说不难受是假的，只能劝自己想开点，一切为了媳妇！

大年初二，是毛脚女婿走老丈人家的日子，黄兮觉得自己，选择的这个日子不错，海曲到南京，千余里，火车直达，第一次出门的半大孩子，警惕性特高，包裹里是带的煎饼，这是海曲特产，鏊子烙好的面饼，薄而脆，水分很少，可以放置很久不会霉变，顺便带了一把香葱，这是煎饼的黄金搭档。

银行卡，缝在裤腰，针脚密实，除非剪刀，休想撕开。

贴身携带着店里的重武器，剁刀，磨得锋利的刃口，犹如蓝汪汪的寒冰，一股子冷冽森然之气。